【棠棣不华】【中卷】38.今朝欢乐便无愁
一室和暖，拿铁咖啡的香味溢满了房间，混合着外面挤进来的眼光，照在坐在沙发两个笑的前仰后合的人儿身上，可堪温馨。
左教授拿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不停寻找着，听着身后两个年轻人一声高过一声的笑声，自己也忍不住带着笑意，偶尔还插上一句，两个人笑得更欢了。
纵观苏沐展17年的时间，还从来都没有的，和一个人一见如故，畅谈古今，喜好相同，他们不曾间断的聊了五个小时，从欧洲哲学聊到周杰伦，从巴黎圣母院聊到奥运会，从央视春晚聊到邻居家的狗，跨度之大，话题之广之远，身在其中的两个人，都没有什么觉察。
而且不忆幽默风趣见解独到，就像一块行走的弹幕，经她的嘴一吐槽，苏沐展只能不停的“哈哈哈”“哈哈哈哈哈哈”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”···
笑了一下午竟然都不曾间断。
不忆拿着先生的煮好的咖啡又喝了一口，手舞足蹈的继续描述：“就那王教授你知道吗？就你们当代文学那老头···”
见苏沐展点头她才继续说：“你看见他那汗衫了吗？”
苏沐展笑。
不忆继续：“有次我离他近了才发现，我以为那汗衫本身是奶黄色，结果连经纬线都脱落了你知道吗···”
苏沐展笑了一下午，脸颊极酸，现下配上不忆认真描述的表情更加忍不住，右手手背捂住眼睛，左手摁着肚子，嘴巴是合不上的，一直咬着牙身体都笑的抽动起来：“哈哈哈咯咯咯哈哈哈···”
不忆把手一摊：“你知道吗这还不是最搞笑的···我来这学校三年了，巧不巧，他每次给我们上课都穿那件衣服···我都怀疑他有两件一模一样的···”
苏沐展已经笑的栽倒沙发上，不忆还没讲完：“后来我就问了陶教授，他们年龄不是差不多嘛···”
阿展暂时停了笑，把右手从眼睛上拿下来，等着不忆下文。
不忆拉住阿展垂下来的手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：“结果陶教授告诉我，咱们家老王那衣服穿了22年···”
苏沐展下一波笑声已经又开始启动：“盒盒盒盒盒盒盒盒···”
“是他们刚来学校参加工作的时候，他们那批老师一起买的···”
苏沐展又捂着肚子笑掉头了：“盒盒盒盒盒盒盒盒哈哈哈哈哈···”
不忆被自己都逗笑了：“哈···我···我就问陶教授，我说您那汗衫呢？”
苏沐展龇着牙乐得不行，等不忆下文，不忆拍拍苏沐展的手示意他继续笑：“陶教授说他的早找不着了，都得长毛了···”
果然苏沐展再次开启震动模式，笑得根本停不下来。
不忆摇着头，像是能把自己的笑意甩没一样：“关键老王工资也不少，每年的项目啊带学生啊绩效工资啥的，也不知道换一件。哦，对了，我跟你说老王骑自行车可有特点···”
苏沐展笑的口渴，拿着咖啡正喝水，听见不忆突然转了话题，想到自己也见到的王教授骑车的样子，没忍住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，这次是摊在地毯上：“盒盒盒盒盒盒盒盒···”
不忆根本不让他跑，摁住他非要跟他说，不把苏沐展笑死在这里不罢休：“老王骑车，目不斜视，就他双目间距···”
不忆把两只手掌心相对搭在两只眼睛的眼尾：“看见没，老王骑车就这个范围内的能看见，上身笔直，超过这个一米范围，谁跟他打招呼也看不见···骑车子都认真，生怕骑树上去。”
苏沐展实在是笑得没力气了，摆摆手，示意不忆暂停。
纵观他从小到大的十七年里，还没有一个人，能和他心无旁骛的敞开心扉聊这么久，笑这么长时间。
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笑，确实，笑过之后，除了有些疲累，却好像心里轻松了很多。
左教授拎了三本书过来，他一直在旁听，指望着温和的先生像老古板一样呵斥自己学生“没规矩！”是不可能的，他只是为尊者讳的没有介入吐槽而已。
君子周正，不外如是。
阿展忙起身接过，知道左教授是要说正事了。
左教授笑眯眯的看着阿展，递了一包抽纸让阿展清理刚刚弄乱的桌子，轻声说：“看完不懂得可以来问我。”
不忆比较敏感：“先生，您是要收阿展做弟子吗？”
苏沐展没有应声，温和的先生只是淡淡笑道：“看他。”
不忆推推阿展：“怎么样？先生帅还有学识，你不亏的。”
苏沐展只是沉思了一下：“我向往教授，然此事，还需要问问家里的意见。”
按理他只有大学时光是挣来的，如果要考左教授的学生，那些时间，苏沐展心里盘算了一下，已经想好了拿什么来换取，只是不知道大哥给不给自己机会。
教授没有说什么，只有不忆疑问的问了一句：“你喜欢就考啊，还要问家里吗？”
喜欢就去做，真好。
苏沐展是艳羡不忆的。
她家人和睦，有个极宠爱他的哥哥，高中的时候嫌背文科麻烦，选了理科，进了南开是因为离家比较近，不想学数学了，大学又选了文。
手无缚鸡之力却事事洞明，知世故而不世故，最主要的是，此女能在大一被人邀进学生会，短短七个月时间，就担任了学生会会长，令一众学长学姐都能心服口服。
不忆没有把这些过程说多么详细，但苏沐展早就在苏家磨炼了十几年，若论管理，虽仅识一叶，业已知秋。
阿展没有回应不忆，他心里多想答应啊。
左教授看阿展沉默下来，少年坐在地毯上，教授坐在一边软软的布艺沙发，一低头，正好看见阿展乖巧的头顶，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：“没事，慢慢来。”
不忆去突然仰起头对着二楼的楼梯喊了声：“师兄。”
左先生家的房间没有阿展那里大，却也是挑高做了二层，旋转楼梯上，正走下一名男子。
沉敛，清瘦，蓝衣，书卷气。
这是苏沐展对温栖梧的第一印象。
温栖梧只对说话的不忆点了点头，胳膊上陈着厚厚的一沓资料，声音冷清：“先生，只找了这些，您说的那本，不在这边放着。”
左先生接过却没有看，点点头，却指着阿展给他介绍：“这是苏沐展小朋友。”
先生语气轻快，又对着已经站起来的阿展介绍：“我的学生，温栖梧。”
那时候，苏沐展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着怎么样的满身荣耀，年仅二十五岁的他，已经是国外首屈一指很多大学的客座教授，终身潜心于学术研究，阿展只觉得他眼神萧索的冷淡。
“您好。”
许是不忍驳了先生的心，温栖梧终是屈尊降贵似的对阿展应了一声：“恩。”
茶几沙发，两人同时坐下。
温栖梧微微诧异，不悦的看向对面，竟是一点礼仪都不知道的嘛？却见对面也是一副目光微沉下的模样。
都是日常里，自己站着就没人敢坐下的主。
苏沐展在兄长面前是长幼该有的规矩，可在外面，便是别人内心不服于他，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行礼，唤声“少主子”的。
至于温栖梧···苏沐展沉下眼睛，倒是有些故事的吧。
温栖梧没有给苏沐展任何喘息的机会，直接将刚刚交给先生的基本资料拿过来，放一本在阿展的桌前：“翻译，德语，三天。”
不忆倒吸一口凉气，睁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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