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色殇别

春暖花开,春水繁盛,春风三万里,糖醋里脊和猪蹄,全都不如你。afdID:柳色殇别

【棠棣不华】【中卷】43.衣染红牡丹

我曾问阿展:“阿展啊,你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吗?”

阿展眼睛弯弯笑眯眯,答得毫不迟疑:“蓝色呀。”

又问:“那不喜欢的呢?”

阿展眨了眨眼睛,慢慢说了句:“···红色吧。”

后来我便知道了,喜欢蓝色,是因为大海是蓝色。

不喜欢红色,是因为,惧怕。


苏氏老宅。

无论是亭台楼阁,还是阆苑亭桥,都是用重石硬木所建,大气稳固,沉稳内敛。

苏家祖上便不喜奢华,是个万事不张扬的性子,子孙亦秉承着修身齐家的观念至今。

人都道‘学得文武艺,卖与帝王家’,可苏家子弟若是在外面从朝从军,也不许打着家里的旗号。

只岐黄、商贾两道传承至今,蒙荫子孙。

老宅遵循着九宫八卦的格局,青色的大理石成墙,正道也都是大理石铺设,宅院之间的间道则是鹅软石道路。

嫡系便是苏沐展这一支,居五黄位。旁系则按长幼分居乾位、坎位、艮位、震位、巽位、离位、坤位、兑位。

只是后来旁系做大,到了苏沐尧祖辈,嫡系已经举步维艰,好在自苏沐展承继少主之位以来,大刀阔斧的改革,收拢权力,主宅便是第一肃清之地。

后世子孙繁衍,大多早就不住在老宅了,这里规矩多,课业也繁杂,像他们兄弟几人,除了苏沐尧和苏沐展,一年都是在主宅住不多长时间的。

只是这样房间依旧不够使用,其他支系又是不能掺杂的,所以再后来建房,只能往高了打主意。

却又不能高过祠堂,所以内部有默认法则:主宅的建筑物,不得高过两层。

古老的院落群,有一个地方,是所有苏氏子弟的梦魇。

红墙,青屋,黑色的门。

推门进去,静悄悄的,过上两道院门,在游过长长的寂静走廊,这样远的距离,是很少能看见有什么人的。

即使远远的望见,大多也都是垂首、恭敬的穿梭其中,没有人敢窃窃私语,更别提高声谈笑。

刑堂这地方,虽是主宅最高处,桃树林林总总,竹子一簇一簇,秋日景色绝佳,可谁也不会在这里赏风景。

因是建在半山处,几丈高的台子,累累都是台阶。

掌刑弟子正在冲洗青石台阶,没人敢说话。

只知道今日堂主归位,那少主从第一层台阶一直跪着进的刑室,台阶密密铺就的玻璃碎片,还没跪上一半路程,就都是血迹。

这时节的衣衫能有多厚,有胆大的偷偷觑过几眼,膝盖和小腿的裤子早就磨得褴褛,夹杂着红色的血迹和玻璃碎片,格外令人胆寒。

掌刑弟子格外尽职,那些粉色的血水顺着台阶蜿蜒而下,沿着边隙,都没了痕迹。

刑堂堂主,便是苏沐尧。

苏沐展跪于堂前,受族规问责。

问责一轮,不可少于三天,三日过后,若未得宽赦,便要继续第二轮问责,七日。

自刑堂设立至今,未闻十日后,有生还者。

苏沐展的第一日,便是跪省。

进入刑堂,无论职位大小,身上背着错处,尽皆俯首。

膝下的铁链在晚上的时候更加的阴寒,苏沐展将《天工开物》默记到十一卷的时候,膝盖已经彻底没了知觉。

他实在是怕这个地方的。

因为每次进来,都没有什么好的回忆。

苏沐言那样的放荡不羁、跳脱洒脱,只要苏沐尧用进刑堂来恐吓他,阿言都会脸色苍白,跪地求饶,小心翼翼的伏罪。

刑堂要人从不空手而归,他用自身作要挟,救了淇奥,却填埋自己入了局。

苏沐展这个人,有决绝之勇,却从不肯在妥协中苟安。

你让他对淇奥的苦难视若无睹,所有人知道,从那场雨中初遇,便再也不可能了。

现在,一切都很淡,风也淡,云也淡,夜晚也淡,连心都是淡的,这刑堂深的重的,一切都轻浮的淡,你开心的笑就好,我便不再落寞。

苏沐展来过的次数很多,次次伤重,却都没有像这次一样,坦然。

以前偶然看过一句话,书名还记得《十二年,故人戏》——他坐的是,白骨成堆,守得是,浩浩山河。

书里的内容并无从得知,只那一句,我便只想到阿展。

他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,固执的守着自己所能拥有的温暖,像奉召,像淇奥。

哪怕是用性命。

苏沐展记得自己上次进祠堂,熬过第一轮刑责的时候,已然没了意识,那时还是为了行为不检,遗祸尊长。

这次?

苏沐展没有抬头,他知道大哥正在堂前唯一的椅子上坐着,一直看着他。

那样的怒气,因为对上此次苏沐展的胆大妄为,即使带他回来的路程漫长,也未曾消解半分。

他只想到苏沐展可以为了旁人连性命都不要,便恨不得将他立毙杖下。

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,苏沐尧突然起身,抽走苏沐展双手捧着举得高高的鞭子,劈头盖脸的就抽在苏沐展身上,噼啪尖利的声音,惊得堂内的空气都稀薄起来,苏沐展还没来得及将胳膊放回,一鞭子已经沿着左脸颊向下,抽的半个身子都动了起来,许是疼木了,苏沐展都没有反应。

苏沐尧呵斥道:“动?”

苏沐展跪的越发恭敬,不是他不回话,只是在这个地方,什么也由不得他了。

辩白由不得,受责由不得,性命,也由不得。

膝下的铁链没有发出声音,苏沐展将膝盖死死的抵在上面,只觉得身前的骨头好像被鞭子生生的抽断了,剧痛之下,大脑发出各种指令去躲避和抵抗。

苏沐展生生摁下所有本能,一双眼睛,不安的越眨越慢。

那堂下低眉顺眼,安心受责的少年白衣若雪,是个像诗一样的人儿。

在黑夜中游走的心思,莫名的庆幸,莫名的惆怅,晓看红湿几分秋晚,可有他目光深处潜藏的情绪。

收敛花瓣,也祭奠芳魂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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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没有开始打,大家不要急,不会写苏沐展苦熬的七日,不为别的,我也受不住的,下一章敬请期待,选择性食用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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